如此熟稔的语气，险些让聂涵葶觉得顾清婉才是何止让的女朋友。
聂涵葶顿了一下，才淡淡道：“没别的，我就是想问一下何止让今晚吃什么。”
“既然他不在，那我就随便做点好了。”
对面顿时一静。
而后主动挂断了电话。
聂涵葶低头看着这通只有三十秒的通话记录，心突然无止境地往下沉去。
像是坠入一个没有底线的黑洞，不知何时便会摔得粉身碎骨。
聂涵葶从医院回到家后，没一会何止让便回来了。
看见沙发上的聂涵葶，何止让愣了一下才径直走到她身前，低声解释道：“对不起，我一个朋友今天突然回国了。我们好久不见，所以我就去聚了一下。”
撒谎，顾清婉早就回国了。
聂涵葶如此想着，却说：“那你也可以先和我说一下不是吗？我在医院等了你很久。”
何止让神情歉疚：“对不起，我是真的忘了……”
何必还要再强调一遍自己其实压根没把她放在心上这个事实……
聂涵葶眼眶瞬间泛红，再听不下去，当即制止他道：“不用解释了。”
她感觉自己呼吸都有些颤抖地开口：“没关系的，下次不要这样了就好。”
何止让松了口气，猛地将聂涵葶抱入怀中：“老婆，你真好~”
在何止让温热的怀中，聂涵葶闭上眼，眼角微红。
她想。
没事的，反正她的时日应该也不多了。
最后的时间，何必斤斤计较，万一到时候连走都走得孤零零一人，就太不体面了。
过了两天，几个共同好友约了两人聚餐。
聂涵葶这天下班晚，就让何止让先一个人过去了。
谁知，她到了之后一看，何止让居然还带了顾清婉过来。
聂涵葶当即便顿在了原地。
何止让一见聂涵葶，就立即站起身来互相介绍：“这是我女朋友，聂涵葶。”
“这是我从国外回来的朋友，顾清婉。你们还没见过吧……”
顾清婉神情有些吃惊，随即主动地朝聂涵葶伸出手，笑道。
“聂医生，没想到你就是止让的女朋友啊，我们真是太有缘了！”
聂涵葶礼貌笑着回握。
她不知道顾清婉听没听出来那通电话是她打的，但那并不重要。
两人相握的手一触即分，顾清婉随即笑着拍了何止让的手臂一下，语气里是掩不住的熟稔。
“没想到你这家伙还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啊？我还以为你真要单身一辈子了呢。”
之前再多的想象也比不了眼前这随意的一下打闹。
聂涵葶的心瞬间刺了一下。
随即直接插话道：“不止是女朋友了，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，到时候请你来吃酒。”
这下顾清婉是真的愣了。
她脸色微变，顿时看向何止让：“你怎么没告诉我，你要结婚了？”
何止让脸色也变了，看了眼聂涵葶，便淡淡说：“忘记说了。”
他的话说的很平淡，聂涵葶却听得难过。
是忘记说了，还是不想跟心上人说。
聂涵葶胸口堵着的一口气突然就泄了个干净。
她坐了下来，没有再说一句话。
一片奇怪的死寂中，何止让的铁哥们沈海突然看向顾清婉说：“顾清婉，我记得你当初不是为爱追去了国外，连对方离异、大你十岁都不介意吗？怎么突然就回了国？”
何止让立即皱眉斥道：“你说这些干嘛？”
顾清婉却轻笑一声，无所谓道：“没事，他说的也是事实嘛。”
“不过，我早就分手了。现在这个还不错，人长得帅，又宠我。”
顾清婉刻意地看向何止让，露出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。
“而且我们下个月也要结婚了……”
话音才落，只听哐当一声。
聂涵葶便见何止让打翻了手边的酒杯，紧盯着顾清婉，眼睛里是遮掩不住的痛色。
那痛苦，仿佛在这一瞬也刺穿了她的心。
可聂涵葶下意识去收拾倒掉的水杯，甚至还给了何止让一个台阶下：“没事，吃饭吧。”
何止让却没有踩她给的台阶，他沉默着，连个眼神都没给她。
一瞬间，聂涵葶便感受到桌上其他人都在打量自己，或用余光，或直接看，那些目光，像一根根刺，扎得她难堪而狼狈。
几分钟之后，何止让好像终于缓过神，沙哑对聂涵葶说了句：“我先出去抽根烟。”
说完，便拿起火机和烟出去了。
沈海也紧随其后出去了。
聂涵葶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。
绕过一条走廊，聂涵葶看见何止让和沈海靠在卫生间门口。
吞云吐雾间，何止让脸色霎是难看。
沈海见此冷笑一声，直接说道：“你今天做得这么明显，是生怕涵葶看不出你还对顾清婉余情未了吗？”
何止让一顿，他沉默几秒，随即轻飘飘道：“我和清婉已经过去了，涵葶不会介意的。”
见他这幅死样子，沈海顿时恨铁不成钢地骂道：“不介意不介意！你TM不就是仗着人脾气好喜欢你！”
“你TM搞清楚一点，你马上就要和涵葶结婚了，别做出这副死样子行吗？！”
可何止让只低着头，不说话。
他的沉默让聂涵葶感觉到自己也快要无法呼吸了，像是有双大手紧紧地掐住她的脖颈。
沈海也沉下脸来，直接问道：“别告诉我，你后悔了。”
“是。”
何止让忽地开了口。
他的声音沙哑，却震得聂涵葶大脑一片空白，只能怔怔地望着他。
只见何止让倚靠在墙上，昏暗的灯光下，他抬起头，一字一句道。
“我后悔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