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乾阳殿那扇门，是他最大的秘密，就连林宛秋也不知道。
谢渊想起当初林宛秋知道他来自千年后，曾患得患失的问过他：“阿渊，我好怕某天睁眼，发现你只是我做的一场梦，你可不可以永远都不要离开我？”
那时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求而不得的那份爱，便认真的回应她：“自然，这里有你，有远宁和玉窈，我不会走。”
那时，她干干净净一颗心捧到面前，哪怕是毒药，谢渊也甘之如饴。
他是真动过心思，要跟林宛秋在这个不属于他的朝代一生一世的。
可原来爱这个字对他来说，永远都是奢望。
从地上爬起来，谢渊手脚冰凉的没有丝毫知觉，可他不在意，只是倚在了门口，直直盯着乾阳殿的方向出神。
直到一道严厉的女声将他惊醒。
“帝君驾到！”
谢渊顺着声音看去，就看见沈怀庆在众人的拥簇下，如众星捧月的走过来。
他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张扬和得意，睥睨着他：“谢渊，听说你陪了陛下十年，最了解她的喜好，你来说说，陛下想要的婚服，是黄色，还是红色？”
谢渊被问的一怔，看着沈怀庆，他将满嘴的苦一点点吞下，轻声道。
“陛下既然钦定你为夫，自然什么都是可以的。”
毕竟林宛秋是那样会爱人的一个人。
跟他在一起时，明明不能吃辣，却因为他喜欢辛辣而改了口味，哪怕胃疼也不在乎。
当初林宛秋要留下他，身边幕僚都不同意，说他来历不明，疑似敌国奸细。
林宛秋笑的风轻云淡：“我知晓诸位是为本宫好，可本宫从未对何人动过真心，唯有阿渊，若日后真死在他手中，本宫也认栽。”
过往在心间翻涌出血色浪花，疼的谢渊攥紧了手。
沈怀庆看着他在烛火下清冷如玉的脸，眼里闪过嫉妒。
“谢渊，本君的命令你听不懂吗？还有，见了本君，为何不跪！”
谢渊回过神来，却依旧站着，只是从腰间掏出一块玉牌，上面刻着‘如朕亲临’四个字。
他冷眸微抬：“帝君，我无需向任何人下跪。”
玉牌亮出的瞬间，跟着沈怀庆来的宫人齐刷刷的跪了下去，沈怀庆则是咬紧了唇瓣。
沈怀庆膝盖刚弯下，就被一双玉手拽了起来。
林宛秋牵着沈怀庆的手，声音温柔：“你见朕都不用跪，一块玉牌怎么就让你屈服了？”
她满眼只装得下沈怀庆的样子，让谢渊不由掐紧了手。
沈怀庆开口道：“我跪的不是那块玉牌，是陛下对谢渊的一片真心，我实在不愿让陛下为难……”
林宛秋握紧沈怀庆的手，再看向谢渊时，只剩彻骨寒意。
她朝谢渊伸出手，淡淡道：“拿来。”
她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杀意，让谢渊心脏重重一抽。
可他生性执拗，直直看着林宛秋说：“林宛秋，给了的东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，这是你教我的。”
林宛秋一怔，忽然就想起曾经的谢渊知道她失眠，亲自跟着宫里的绣娘学绣香包，最后香包绣出来了，上面的绣工却不堪入目。
她拿着香包憋笑时，谢渊就想收回去，可她毫不犹豫收入怀中。
“阿渊，给了的东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。”
回忆不过刹那，林宛秋就收起了眼里的恍惚。
她上前一步，利落的从谢渊手中抽过玉牌，当着他的面重重砸在地上。
“阿渊，今日朕便再教你一个道理。”
“此处不是你所谓的家乡，而是朕的国土，普天之下，朕心之所向，才是真理！”
“来人，将他压到乾阳殿外跪着，给帝君认错！”
谢渊看着全然陌生的林宛秋，脸上血色褪尽。
他想挣扎，却也不想得个抗旨不遵的罪名，只能被孔武有力的侍卫拖出去。
乾阳殿外，他被侍卫用棍棒打在膝弯处，重重跪了下去。
林宛秋看都没看，只是拉着沈怀庆往里走，温柔叮嘱。
“钦天监来报，五日后便是七星连珠，朕想将婚期定在那一天，你觉得如何？”
“还有，你准备的东西朕都喜欢，无需问旁人。”
谢渊看着她熟悉刻骨的侧脸，喉间涌起一股悲哀到极致的血腥气。
林宛秋说的对，此处不是他的家乡，而是允许她这个女帝后宫三千的北澜。
他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，林宛秋给不了，也不想给。
盯着乾阳殿紧闭的大门，谢渊一点点压下情绪。
十年情深一朝断，卿若无情我便休。
谢渊昂首，自嘲出声：“林宛秋，你我结尾，不过如此……”
